《秋水天》锦卢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落定
谁……？
我是谁……？
“天哪……”“那头白发是怎么回事……”“妖怪吧……”“怪物！”
啧，真是让人头疼的声音啊，这个时候笑就行了，不要管，不要反驳……
他们说的对，你的确……是怪物啊……
“大少爷，来看看你弟弟吧。”
白发的婴儿？……哦，是玉堂。总算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怪物了……不对，我会保护好弟弟的……
父亲是一只狐妖，我的母亲是人类，弟弟的母亲是鼠妖，不重要，弟弟出生后他们差不多都死了。我也是这个时候才开始外出……我不是妖，因为不会妖法。也不是人，因为天生白发，百岁了还是少年形貌……
“喂喂！刚才太谢谢你了！我能和你一块走吗？我也是第一次出门！”
那个人……有本事把最简单的事弄得一团糟，把什么路都走得鸡飞狗跳。我之所以还没有赶他走……只因为他一直不问我为什么是白发，我在等。
终于，我忍不住自己开口了。
“啊，头发？对啊，白的，乍一看跟没上色似的。有什么稀奇的，我还蓝眼睛呢。”
……这大概是个傻子……但，对哦，为什么他是蓝眼睛？
“妖怪的话白头发很多啊，就是你干嘛不把他们变黑了再出门……啥，你不是妖怪？卧槽你这么厉害你不是妖怪！？”
切，果然还是被当成怪……
“对不起！我我……我自己其实不是人，我是只羽妖，就是成精的鸟……我能继续和你一块走吗，我现在改成特别喜欢你了！”
喜欢我……为什么？
“你人好啊！”
……当初你说你不喜欢我的时候也是这句话吧，而且我其实是……
“半妖什么也没关系啊！反正你现在有我给你当大哥怕什么！”
……好傻……我这是不是在欺骗残障人士，脑残的那种……
但，有些，有趣啊……
“锦堂你快走啊！！这些符咒都是针对妖怪的困不住你！快走…不然来不及了……呜呜……好……好痛……啊……”
不可以……不可以松手。
我不能失去他。
“唔……锦堂，原来你是狐狸啊……好厉害……咳，我没事……”
我抓了抓新冒出来的耳朵和尾巴，白色的，毛绒绒的。
“呃……卢方，我今后可能没地方可去了……你家是个岛的话，可以收留我和我弟弟吗？我可以送你一个管家。”
“啊？完全没问题！这样你就能当我弟弟了！”
“你脑子里是什么！！我求个收留为什么要当你弟弟！”
“因为住一块就是一家人了啊！喊声大哥嘛锦堂～还有你是雪狐吗？尾巴好漂亮～”
“你……算了。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都超级好看啦！耳朵能也给我摸摸吗？！”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笨蛋！”
后来……好像都是很好的事情。
“大哥，大哥～大哥，舒服吗？”
“不……不要叫……别这么叫我……唔啊……疼……”
那人一直在接受我，接受我做任何事……他也喜欢我……太好了……
“那群混蛋……整天就知道抢地盘……锦堂你别动，你这伤太重了……啊啊下次要么一起去打要么我自己去打，你千万别出去了成吗！你这次吓死我了锦堂……”
我懒懒地用还能动的胳膊揽过那个趴在床边的人，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别傻了，你出面是打架还是丢脸呢？你什么时候打得过我了再说，大哥～”
不，我不会让任何事来改变你的。你就这样好了。
然后……然后呢？
然后……
我睁开眼，对着床帐发了会呆。
喔，对。昨天卢方过意不去自己订了间房给我，让我好好休息别再被他那三个脑积水弟弟闹着。我酸着牙往空荡荡的客房床铺上一倒，然后就做了个梦——
我一下子捂住头蜷起身，止不住地发抖，脑中敲钟一般震荡。
“啊——”
两辈子的记忆相撞，相噬，过了好一会，才贯穿起来。
我慢慢停下颤抖，松开手。
我听到自己的嗓音喃喃道：
“卢方……大哥……”
就在这时，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留给我，门外传来他焦急着而又极为克制的敲门声：
“白公子？公子你还好吗？”
我箭一般跳下床冲去门口，一把拉开门。
卢方正敲得有点急，门忽然一开，微微受惊，手没来得及收回去，刚好被我一把握住。
“呃。”他偏过头退了一步想抽回手，盯着地板道：
“抱歉。刚才敲了好几下门都没有回应，是卢某失礼，打扰公子了。”说罢，更努力地想把手抽回来。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一下，随即万分艰难地松开些手。他见状，倒也是很自然地把手收回去，没有飞快地抽离。
我笑笑：“不好意思啊大哥，醒得有点晚了没有听见，害你担心了。”
“无妨。”他道，随即皱了皱眉：“你刚叫我……”
我道：“哦，口误。这几日听你那群捡来的弟弟大哥大哥叫多了吧？”
“呵，我就说，折煞卢某。”他垂下眼笑笑，“卢某也无他事，告辞了。”转身往楼下走。
他下到楼梯拐角，似是感到一丝异样，大概是那遮去他小半面容的面具同时减去了些他对我目光的感知，他终究没有回头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缓缓关上门，靠着房门滑坐到地板上。
大哥……对不起……是我死去太久了……
对不起……
蒋平这天例行泡在桶里享受鲛人湿嗒嗒的生活，被我一把抓着鱼尾拎了出来。
“喂，白大你干嘛！我会向大哥告状的！”猝不及防离开水的鲛人立即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我。
“老四，你最好给我把脚变出来，我找你要说的事不适合你一边进水一边听。”我说着把他倒提着甩了甩，手里的鳞片立即消退下去。
我在要抓到人的脚踝前一秒把他扔了出去。
这小子也知道我嫌弃他，一个空翻踉跄着着了地：“你犯啥病了啊我的白大哥？难不成要和我告白？我不和大哥抢人的啊！”
我翻了个白眼，冷笑：“你当我白锦堂瞎啊。”又皱了皱眉：“你现在是老四……我还习惯叫你老五。没想到死我一个二哥，你们三都改名了。谁的主意？”
蒋平恋恋不舍地浸了半条胳膊进水，头也不抬地回答：“除了我谁还有这心思？你那些年就是一人死阴魂不散的典型，大哥见了什么东西都想起你。把玉堂加进来做个老五我们三顶上去，还好叫你好歹消失一点。”说完话一愣，抬头，满脸震惊。
我勾唇笑笑：“昨天忘了和你说，我那时候已经零零碎碎想起来了些，今天早上，彻底想起来了。主意不错，谢你费心了。没有你们几个大哥估计现在这样都活不到。”
蒋平勉强回了一个僵硬的笑脸，腿一软差点跪了：“白，白大哥您冷静，冷静……这么多年我们给大哥宠惯了的三条废妖一时半会承受不起您这么强的气势……啊啊啊白大哥！都是我们不好我们没照顾好老大您刀下留命啊啊！！”
我：“……”我好像没做什么。
我摇摇头，收起笑：“我没那意思，真的。这么多年，谢了。”
蒋平再三确定自己没有杀身之祸后，受宠若惊地扒着桶沿呼了口气：“白，白大哥您现在去和老大说吗？”
“我不想吓死他。”我淡淡地说：“来就是问你，有没有温和一点的方法好告诉他？”
“我这就想！”蒋平英勇无畏地举起手：“话说……白大哥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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